二十年前的国考
—— 往事追忆录之二十三
朱学东 1125 10:16
1124日,2014年度国家公务员考试笔试开考。据官方统计数字显示,今年中国共有152万人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资格审查,最热岗位报录比达71921
一年高过一年。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国考往事。
1994年,我正努力摆脱僻居北京大兴黄村的孤独与封闭,想真正到北京工作,而不是空负其名——彼时的大兴黄村,虽名为北京卫星城,却只有两趟公交车往返,其中一趟晚6点即已停开,与外界的联系和精神生活更是缺乏,简直就像是首都的南伯利亚。
也就是那一年,经我一位同学介绍,我从北京印刷学院被借调到了它的上级机关新闻出版署工作。印刷学院就有好几位借调后最后成为新闻出版署的正式干部的。
借调期间,我工作不错,人缘也好。但是,就在那一年,根据中央要求,中央国家机关副处以下干部的选调,要试行统一公开面向社会的招考,不许再以借调的名义曲线调入。
这就是后来无比火爆的国考的前身。
我中了头彩。不过,彼时国考远不如今日疯狂。
国考报名的那天,正赶上我小弟弟畸形非淋巴细胞白血病化疗后开始发烧了!我向我的同学P借了2000元钱,买了我生平第一张飞机票,赶回老家。我没能见到小弟最后一面,我见到的是他化疗后有些浮肿的遗体。小弟在我登机前便已去世了,那时没有即时通讯工具。
但国考的报名不会因为我家的悲伤而改变。报名要求本人携带身份证,但我却远在千里之外,坐飞机也要身份证。
我让太座拿着户口本和我的照片去北京展览馆报名,试一试,看能不能报上,毕竟招考也是第一次试行。
中国是熟人社会,因为此前借调的缘故,署里很多人都认识我,当时在北展报名点工作的我
的未来的同事们,帮我说项,并网开一面,让我太座替我报了名。其中一人,后来辞职当了律师,另一位后来成了领导。
我已经记不清参加考试的场地了,好像是在和平里附近的一个中学,在胡同里。
我当时居住在大兴黄村,进城不易,考试前一天就住在了海运仓中国青年报对面的胡同里,我的一个同学的宿舍,我同学还带我去考试地点探了下,以免第二天不到地。
笔试考试的题目极其简单,就是量大。
当年的申论,是给考生一段文字,主题大意说的是做人民的公仆的故事,然后以此为题,写篇言论。
草而就,把文章主题批了一顿,当然,主要抨击的是公仆这个概念,我认为这个概念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属于封建时代的概念,透露着不平等。
交卷之后,也没觉得什么。
考不上大不了就不去呗。就那么简单单纯。
后来新闻出版署人教司的门兄通知我准备参加面试,我问及笔试分数,门兄只是在电话里淡淡告诉我,说考得还算不错。
我不知道这还算不错意味着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在当年报名参加新闻出版署公开招考的全体人员中,我的公共笔试考分位列社会招考第一,仅次于一位应届的研究生。不过,我至今也未搞清那位研究生是谁。
我报考的是报纸司,参加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都已算是熟人,主考官是当时的期刊司司长蔡建光先生,所以也就很顺利了。
面试第一名,被我后来的同事和朋友、当时的清华大学老师聂静女士得去了。小聂略年长于我,在清华当讲师多年,而我则是印刷学院讲师。
1995年底,通过公开招考笔试面试的我正式调入了新闻出版署,进了报纸司。
那一年,不少年轻人进了新闻出版署,这也是新闻出版署组建以来,第一次批量招考进了一批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毕业生。毫不夸张地说,当年我们这批人的质素,绝对是一流的。如今留在机关的人,大多已是栋梁干才。
2000年,我选择走出了东四南大街国考什么时候开始报名85号新闻出版署的大门。
离开机关之后,很多人问过我,我的前同事,我的业务上的朋友,我的媒体同行,都问过我,后不后悔?
我说,绝不。
现在自己虽身处江湖之远,一支笔养活自己,来去自如,率性而行(尽管也会有制约),何等快意!
用纪晓岚的话说,就是“虽凄风苦雨,萧索难堪,较诸宦海风波,世图机阱,则如生忉利天矣。”
这江湖上虽也有凄风苦雨萧索难堪,但带来的快活,庙堂之上,却是永世不会有的。
(注:本文原标题为《我的国考》)
朱学东简介
《中国周刊》总编辑,曾发表过一系列在业内产生较大影响的文章,被收录到《中国传媒产业蓝皮书》、《中国期刊年鉴》、中国人民大学复印资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