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卷第5期2021年5月
长春大学学报
JOURNAL OF CHANGCHUN UNIVERSITY
Vol. 31 No. 5
M ay2021
马慧芳，陈卫东
(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300072)
摘要：采用《职业倦怠量表》和《工作压力量表》调查了 385名西藏自治区基层公务员。运 用SPSS软件进行t检验、多组方差及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西藏基层公务员整体职业倦怠较 内地高，工作压力的任务维度与职业倦怠呈显著负相关，其他各维度与职业倦怠呈正相关；工作 压力的上级领导、工作责任、人际关系、工作任务、完美倾向维度进入了职业倦怠的回归方程，解释了职业倦怠总分变异的76.3%；年龄、工作区域、学历以及职位状况对公务员职业倦怠产 生显著影响，共可解释职业倦怠变异的40. 3%。
关键词：西藏；基层公务员；工作压力；职业倦怠
中图分类号：D630. 3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9-3907 (2021) 05-0010-09
目前，中国社会正处于高速变革转型时期，各行各业充满着机遇和挑战，职场中的工作压力越来 越大，职业倦怠成为近年来关注的热点问题。我国现有公务员717万，其中60%在县级以下基层单位 工作，76. 7%是乡科级及以下人员。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不断推进，对公务员的综 合素质要求越来越高，政绩考核呈现多元化，而基层公务员由于工作内容繁杂，工作压力一直较大，也是工作倦怠易发的体之一[1]。部分地区基层公务员体依然存在“庸政懒政怠政”“行政不作为”“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教条主义”等行为和现象。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西藏基层公务员队 伍得到了大量的补充，为藏区社会和谐稳定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作为国家权力在地方上的具体行 使者，社会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直接提供者，西藏基层公务员工作状态和心理状况的良好与否，直 接影响到政府部门的绩效水平，而青藏高原特殊的工作环境和人文环境让他们有更多的情感与工作体 验。因此，关注基层公务员工作状态，优化公务员心理环境，预防并应对工作倦怠的问题不容忽视。国内学术界有关公务员职业状况的大量研究以内地基层公务员为主，鲜有研究是聚焦藏区基层公务人 员的。本研究聚焦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问题，探索其职业倦怠的现状及影响因素，为相关管理部 门有效管理公务员队伍提供对策与建议。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职业倦怠内涵及测量指标
“职业倦怠〇0^8^^0也）”概念是由美国心理学家尸历^6油6呀61'首次提出的，他认为职业倦怠是 “当个体的工作不被他人或组织认可且得不到相应报酬时，个体逐渐产生的情绪疲劳、情感淡漠、抑郁和 挫败感”[2]。Etzion等对职业倦怠的变化过程进行了具体的描述，他将职业倦怠看成是一个缓慢的变化过 程，个体在这个变化中极难察觉自身出现的各类症状，但是一旦越过某个临界点，各类倦怠症状就会被觉 察并反应强烈，通常产生倦怠的有关诱因个体不易到[3]。当前国内外有关职业倦怠的概念界定虽然仍 然存在争议，但大多数学者都认为职业倦怠是员工面对压力所形成的一系列生理、心理的消极状态。职业
收稿日期：2020-11-11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1373173)
作者简介：马慧芳（1979-)，女，青海民和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藏区社会稳定与治理研究；陈卫东（1967-)，男，河南 鹿邑人，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管理系统复杂性、环境与生态管理研究。
第5期马慧芳，等：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11
倦怠相关研究至今，其概念和理论较为成熟，并且产生了国内外认可度较高的测量量表。在工作倦怠研究 中应用最为广泛的是《Maslach工作倦怠系列量表》，由Maslach和Jackson于1981年在对从事以人为服务 对象的行业进行研究的基础上，首次用三维度模型对职业倦怠进行定义，形成版本MBI General Survey (MBI-GS)[4]99。Maslach等认为，职业倦怠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由过度的付出引发的情感资源的枯 竭感，将其命名为情绪哀竭（exhaustion)；二是对他人冷淡、隔离的态度和情绪，将其命名为玩世不恭 (cynicism)；三是对自己的工作和能力倾向于作出消极、负面的评价，将其命名为无效能感（inefficacy)。西藏自治区作为少数民族地区，地处西南边疆，区域面积辽阔，人口相对较少，各行政单位相隔距离较 远，国家及地方政府的有关方针政策的执行与传达更多地体现在广大的基层公务员的日常工作上。大部分 基层组织单位地处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区域，气候干旱缺氧，基础设施不完善，交通不便，各种生活 服务设施相对不足。现有研究表明，在西藏地区高海拔、低氧且基础设施不完善的状况下，基层公务员职 业倦怠是不可避免的，且高于内地基层公务员的倦怠水平。因此，提出假设1。
假设1：西藏基层公务员存在一定程度的职业倦怠，且倦怠程度高于内地公务员
(二） 人口统计学变量与职业倦怠
从目前国内外的研究看，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主要从外在环境和个人因素两方面来探讨。在早期的研究 中，由于在相似甚至相同的工作环境中，不同个体的表现差异很大，因此人们常把职业倦怠看作是个人
的问 题，认为是由个人的特征、态度及行为动力的缺陷而导致的。一项对交通系统公务员职业倦怠状况的调查发 现，情感耗竭在性别因素上存在显著差异，表现为女性比男性的情感耗竭得分高，在个体成就感方面离异的 公务员倦怠水平更高[5]。张传琦的研究发现，基层公务员的职业倦怠水平受到年龄、婚姻状况、性别以及工 作年限的交互影响[6]21。高冬升通过对河南省领导干部的职业倦怠状况实施问卷调查，分析该体的职业倦 怠状况，并从人口统计学角度指出公务员个体之间职业倦怠程度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个体年龄和工作年限两方 面[7]。于刚强等的研究发现，在性别、受教育程度、行政层级、职位级别等方面，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状况 存在显著差异，而出生地、婚姻状况以及工作年限对其职业倦怠不存在显著影响[8]52。但是，也有研究得出 不一致的结论，个体背景变量对其职业倦怠不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作用[9]39。由此，提出假设2。
假设2：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受到人口统计学背景变量的交互影响
(三） 工作压力与职业倦怠
随着对职业倦怠的进一步研究，人们逐渐意识到相关的影响因素不仅有个人因素，还有与工作有关的各 种压力与矛盾因素。工作压力是指个体在工作当中面对工作机遇、工作高要求及工作成果等状况的相互作用 下，而引发的临时不舒适或不满意的适应性情绪体验，往往伴随着精神和躯体的症状。Durham认为，工作 压力极端的表现形式就是职业倦怠，在工作压力长时间存在且没有得到缓解的情况下，职业倦
怠是必然的结 果[10]。当前关于压力的研究已经具体到某个职业（如教师、护士等）上，压力问题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工 作中的常态问题，影响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同职业的体其压力往往有不同的表现，当个体在面对工 作中的压力时，如果能够以合理的方式顺利解决，个体就具有积极的工作体验，情绪平静。而当个体遇到工 作压力且不能以恰当的方式应对并解决时，个体出现消极、负面的愈加紧张的情绪体验，进而极易出现职业 倦怠。可见，职业倦怠就是在个体自身没有及时排解压力且组织又没有提供相应帮助的情况下造成的。
Weiss认为，工作组织中的压力源主要有工作任务、组织中的角、个人职业发展、组织结构与组织 风格以及组织中的人际关系[11]。Janet和Cary等的研究结果表明，公务员的压力主要来自于工作自身，如 工资相对较低、工作条件差、对工作和组织缺乏控制等[12]。潘文峰的研究表明，在医护领域，工作压力 与职业倦怠的情感耗竭、去人性化维度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尤其是工作压力可以很好地预测情感耗 竭[13]。而Nazari等对医科大学职员的研究同样得出“职业倦怠中的情绪衰竭与玩世不恭维度均与工作压 力显著的正相关”[14]。王辰对警察体的研究发现，工作压力对职业倦怠有显著的预测作用[15]。江姗姗 的调查发现，公务员的工作压力对职业倦怠具有显著影响和预测作用[16]。一项对北京公务员的研究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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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与生活压力和健康压力相比较，工作压力更能显著预测职业倦怠[17]。
从以上研究可以看出，在不同的职业领域，职业倦怠和职业压力存在共变的关系，较高的职业压力往 往伴随着职业倦怠。为此，笔者认为，基层公务员面临的工作压力越大，职业倦怠程度也就越高。因此，提出假设3。
假设3：工作压力正向影响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
二、研究方案设计
(一） 研究工具
(1)职业倦怠问卷。该问卷采用目前国内运用最为广泛的MBI--G S量表，该量表是李超平等在 Maslach的MBI量表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具体实际修订而来。该问卷从职业情感、责任、态度以及职业的 自我效能等方面设计了情绪衰竭、玩世不恭、无效能感3个维度，共设计了 15道题目，采用7点计分。从1分到7分，依次表示：①从不（从未出现过）；②极少（一年几次或者更少）；③偶尔（一个月一次 或更少）；④经常（一个月几次）；⑤频繁（每星期几次）；⑥非常频繁（一星期几次）；⑦每天。得分越 高，表明职业倦怠的程度越高。职业倦怠三个分量表及总量表的克朗巴赫a系数分别为0.966、0.963、0.977和0.987，均大于0.70。KMO值为0.976, 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P值<0. 000，说明具有较好的信效 度_2。
(2)工作压力问卷。该问卷采用封丹玛、石林于2005年编制的《公务员压力源量表》修订而来，包 括32个项目，采用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的李克特5级量表形式。该量表包含7个维度，领导关系、工作责任、人际关系、工作任务、工作性质、完美倾向、职业前景。总量表的克朗巴赫a系数 为0.771，KMO值为0.954, 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P值<0. 000，说明信效度较好[18]。
(二） 施测过程
以西藏基层公务员为对象，随机抽取了西藏自治区拉萨市、日喀则市及那曲市的385名基层公务员进 行问卷调查。采用纸质现场测试和问卷星测试结合的方式进行数据收集，共发放问卷385份，回收385 份，剔除大面积未作答等无效问卷13份，保留有效372份，有效率为97%。
(三） 样本信息
在有效的372个样本中，藏族191人，占样本总量的52%，汉族及其他民族176人，占样本总量的48%；256名公务员是西藏自治区内的高校毕业生，占67.8%，西藏自治区外高校毕业的公务员116人，占32.2%；64%的公务员已婚；89%的公务员为副科级以下；工作性质以乡镇和村为主，占71. 8%(见表1)。样本特征 与近年来我国公务员队伍结构变化趋势一致，呈现高学历、低龄化、知识结构水平高的趋势。
表1调查样本基本分布情况（N= 372)
变量类别N占比（％)
30岁以下22259.7年龄31—40 岁11831.7
40岁以上328.6
公务员行业现状分析单身或离异9826. 8
有女朋友359.6婚姻状况
已婚且同住在一起18550.5
已婚但两地分居4813. 1
第5期马慧芳，等：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13
续表
变量类别N占比（％)
有21759. 1子女状况
无15040.9
区内高校24467. 8毕业地
区外高校11632.2
专科及以下369.8学历程度本科31886.4
研究生及以上14 3.8
市区或县10228.2工作区域乡镇20155.5
村5916.3
直接接触和接待众的工作，如窗口服务等8526. 3工作性质机关办公室工作，如内勤、秘书等19058. 8
部门或科室领导4814.9
科长4211.4
副科长13235.9职位级别
科员15441. 8
办事员4010.9
三、数据统计分析与讨论
(一）西藏基层公务员与内地公务员职业倦怠现状比较分析
根据李永鑫[19]的研究，将职业倦怠现状量表的计分1一7划分为三个倦怠组，其中平均分小于3的为 低职业倦怠组，平均分大于5的为高职业倦怠组，平均分在3至5之间的为中等职业倦怠组，得分越 高，职业倦怠程度越高。详情见表2。
表2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状况与内地的比较（N= 372)
变量西藏公务员（372人）内地公务员（200人）t P 情绪衰竭 4.61±1.71 3.27±1.4215.11…0.00
玩世不恭 4.44±1. 88 2.70±1.5017.81…0.00
无效能感 4.46±1. 87 2.26±1. 1322. 67 …0.00
倦怠总分 4.50±1.78 2.78±1.0118. 70…0.00数据来源：2016年扬州大学卞树杨的硕士论文《扬州市基
层公务员职业倦怠现状及对策研究》[2°]
从表2可以看出，西藏公务员职业倦怠的总体水平为4.50，各维度均分高于均值水平，说明西藏自 治区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现象较为严重。各因子得分从大到小依次排序为：情绪衰竭>无效能感>玩世不 恭。职业倦怠低分组有110人，占29. 5%；中间组94人，占25. 2%，高分组169人，占45. 3%。与内地 扬州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数据相比，各维度及倦怠总分上的得分显著高于内地，内地数据只有情感倦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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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达到均值水平，而其他各维度及总分处于均值以下。在玩世不恭、无效能感以及倦怠维度总分上，西藏 基层公务员得分显著高于内地数据，说明相比于内地基层公务员，西藏基层公务员职业倦怠状况更加不容 乐观，值得关注。
(二）背景变量影响因素分析
统计分析显示，职业倦怠在性别、民族以及职业前景变量上不存在显著差异；t检验表明，毕业地区 和有无子女对公务员的职业倦怠存在显著差异；方差分析发现，婚姻状况和工作区域、工作性质和职位以 及年龄对公务员职业倦怠存在显著影响。将以上变量转化为虚拟变量，然后作为自变量，将职业倦怠总分 作为因变量，采用进入法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
表3人口学背景变量对职业倦怠的多元回归分析（N= 372)
非标准化系数标准系数
t Olg.
变里模型
B标准误差Beta
(常量） 2.910.53 5.500.00
单身比已婚-0.430.27-0.11-1.610.11婚姻状况有女朋友比已婚0. 130.330.020.400.70已婚分开比已婚-0.400.26-0.09-1.570.12
乡镇比市区县1. 160.220.32 5.400.00工作区域
村比市区县 1.490.320.27 4.670.00本科比专科及以下0.530.290.11 1.860.06学历
研究生及以上比专科及以下1.330.510. 16 2.620.01
科长比副科长-1.080.33-0.20-3.240.00职位科员比副科长-0.940.24-0.27-3.910.00办事员比副科长-0.980.40-0. 19-2.450.01
31到40比30以下0.760.230.203. 180.00年龄
41以上比30以下 1.710.400.24 4.300.00机关办公比直接接触或窗口服务0.330.230.10 1.440. 15工作性质
部门领导比直接接触或窗口服务0.400.350.081. 140.26
子女状况无子女比有子女0. 160.260.040.590.56毕业地区外比区内0.250. 180.07 1.350. 18
注：F= 11.566，p<0.000，R2=40. 3。
表3显示，各变量间残差独立，模型显著。通过虚拟变量转换后的多元回归分析发现：婚姻状况、工 作性质、毕业地以及子女变量的差异不显著；工作区域、学历、职位以及年龄的职业倦怠差异依然存在。调整后的R方为0.403，说明以上变量共同可以解释公务员职业倦怠变异的40. 3%。因此，在基层公务员 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上，个体人口学背景变量并不是关键的因素，这与成[9]39的研究结果一致。
与市县区工作相比，乡镇和村里的公务员生活娱乐较为单一，工作上直接面向基层众，工作机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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